第二十四章:密雨斜侵毕澧墙 敌使突来空谈场 (1) (第3/3页)
望着江密雨冷笑了一下,道:“你想骗我?”江密雨也不生气,道:“我不会骗你的。我……我只是不想让你死……”殷正澧忿了一声:“我死了,你岂不高兴?”江密雨还是望着殷正澧,轻轻地摇了摇头,悄声细语道:“不……你死了,我也会痛苦欲绝。”
殷正澧心中一动,好像懂得了她之前问自己有没有妻子孩子的心思。他看着江密雨,只见她垂下了眼眸,手轻轻扶住了陷坑一边,看起来腿是真受伤了,不由得心中一软。可殷正澧想起白天她使的诈,又难以相信了她,兼着想到了三哥生死未卜,自己可于这关键时刻不能再出差错,于是别过了头,不去理她。
江密雨看殷正澧不理自己,担心他的伤势,心中一急,不由得喊道:“没想到你是个呆瓜!自己流了那么多血,走都走不了了,难不成要死在这里?我虽然也受了伤,可是还死不了,等我自己想个啥法儿上去了,看我不一枪搠了你!”
殷正澧听了这话,道了一句:“看,你还是不安好心!”江密雨一听,心中愈加生气,索性歪在一旁,不去理他。
没过多久,江密雨看殷正澧没了动静,心中惊惶,突见殷正澧摔了下来,倒在陷坑里,身后一大片血迹!江密雨见了,赶快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,发觉殷正澧面色苍白,呼吸微弱,刚才显是昏过去了才摔下来的。江密雨不及心疼,慌忙撕下一大块长布条来,将殷正澧上身包了几圈。殷正澧一下子被疼醒,看到江密雨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,下意识想退开一点,可他已然退到了陷坑一边,此刻却是无路可退。江密雨见他醒了,心内喜悦,可嘴上还是说道:“怎么不让你死了算了!”说着狠狠地将殷正澧转过来,在他伤口处用力地打了一个结,殷正澧疼得颤抖了一下,扶着边不住地吸冷气。
过了一会儿,他疼痛稍缓,转过身,看着江密雨,道:“你……你为何要救我?”江密雨看他脸色虽然苍白,可精气神儿却好多了,心中不觉一喜。她听了他这话,望了他半晌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她半敛蛾眉,轻轻除下了自己的盔甲,默默地靠在一旁。良久,她看着殷正澧,问道:“我刚才那么凶对你,你不恨我?”殷正澧听了这话,更加知晓了眼前人的心意,他摇摇头,道:“你是救了我性命,我怎还会恨你?”江密雨俏皮一笑,道:“那就好。”殷正澧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,怎么还要为蒙古人卖力?”江密雨看着他,道:“我爹是江浙省的平章,忠于朝廷,我……”殷正澧虽然之前一直怀疑她的身份不同寻常,可也没有想到她是这么重要的人物!不觉心中泛起涟漪,知道如果把她抓了回去,救出三哥便易如反掌了;可是殷正澧心中究竟有些不忍,除了眼前人救了自己性命之外,也是知道她连这事也不相瞒,必是对自己情深意重了,殷正澧怜却她这份心意,不愿意把她抓到厓海会。
殷正澧道:“你因为你爹是大官儿,便没了主见,也随着他忠于这坏我山河的蒙古鞑子?”江密雨叹了口气,道:“我只是从来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,只觉得为我父亲他们出力很好。”殷正澧叹气,黯然道:“不知有多少如你这般,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的人,还在为残忍的异族效力呢!”
江密雨听着殷正澧这番话,触动愁肠,不觉道:“我这般好强,恐怕是背道而驰!”殷正澧点头:“背道而驰,倘若跑得快了,则是愈来愈错!”江密雨望着殷正澧,只觉这番话让她心中渐渐地开阔,心中如风吹清莲,冉冉而动。眼前人在熹微的火光中,鬓发朦胧飘荡,江密雨中心微醉,脸上一红,竟是有股勇气在胸中升起。
殷正澧看着江密雨在火光中,一双眸子亮亮的,见她浑身血污,颈上一道浅浅血痕,腿上也受了伤,心中不忍,不觉问道:“你将你是平章女儿的事告诉了我,就不怕我抓你回去?”江密雨一笑,道:“你自己都受伤成这样了,还想着要抓我回去?你怎么抓,你又怎么带?”殷正澧道:“至少我腿没受伤,可以飞上去。”江密雨道:“那我现在就过来和你打一架,看是我把你的腿刺伤,还是你把我打死。”说着她便要过来,殷正澧连忙道:“算了,还是先歇会儿,我们一会儿打不迟!”江密雨一笑,道:“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,就饶了你!”
殷正澧不知道这个地方过一会儿会不会再来江浙的人,心中没底,问江密雨道:“你这埋伏,还有人过来么?”江密雨听他问这话,不觉想笑,因为哪有敌人问敌人他们还有无伏兵过来!只是殷正澧绝不是傻子,他这么问,便意味着他已经对自己没有了戒心!江密雨这么一想,心中喜悦怎可言表!可她还是说道:“有啊,就在路上,你出去啊,说不定就碰上他们了!”实则江密雨素来独自筹划,是以她也没有告诉旁人她埋伏的具体位置,只说了个大概,况且该地异常偏僻,要想找到着实要费一大番力气,最重要的是,江密雨为了防止厓海会救兵到来,早就派了人在殷正澧到来后将沿路的血迹都抹了,那些人抹完血迹后回来,竟是都教殷正澧杀了,所以这里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人能够找过来!江密雨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吓吓殷正澧,可她还没高兴多久,突觉身子被抓,她甚至来不及还手,只觉自己已经到了殷正澧怀里,随即脐窝正中被点了一下,肚子、小腹登时一痛,身子软绵绵的,倒在了殷正澧肩上。只听殷正澧道:“对不住,你说你的兵马上就到,我只好点了你的‘神阙穴’,以你作质了。”原来殷正澧素来真诚,况且他也以为有血迹引路,兼着这是在战场上,所以他对江密雨的话便是“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”了。
江密雨气急道:“想不到你……你还会点穴!你快把我……我放了!”江密雨说了这几句话,只觉体内气息登时错乱,身子不但没有力气,而且晕眩欲呕,殷正澧道:“姑娘,你还这么大声说话,这可是自取灭亡!”
殷正澧怕她被点了穴后靠在陷坑上不舒服,便任由她靠在自己肩上,江密雨虽然生气,可是她能够靠在殷正澧身上,心中竟觉十分欢喜。她脸上一红,暗骂自己没出息。江密雨究竟是好胜女子,是以她不肯将自己刚刚只是骗殷正澧告诉他,她想着反正她也甚是疲累,索性便靠着休息一会儿,待以后再作打算也是不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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